1973年,与大队支书女儿相恋一年后,他带着全家的希望入伍当了兵
吴大勇,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颤,像是压着什么情绪。
我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记得,翠花,我怎么会忘……”
话说到一半,我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窗外的冷风灌进来,吹得树枝哗啦啦地响。
我攥紧话筒,眼前竟模糊了。
1973年,我19岁。
家里穷,穷得全村人都知道。
爹在生产队挣工分,娘常年卧病在炕,弟弟才上小学,天天盼着能吃顿饱饭。
我呢,除了帮家里干活,就是在地里来回折腾。
可那一年,我遇上了一个人。
村里谁都不敢高攀的大队支书的闺女,李翠花。
翠花上学回来那年,正巧和我一个班。
她穿着干干净净的蓝布衣裳,扎着麻花辫,一双眼睛水灵灵的。
我从不敢主动跟她说话。
她家的条件,跟咱家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可谁知道,她偏偏就盯上了我。
有一回下课,翠花偷偷塞给我一个白馒头。
“吴大勇,吃吧,别饿着。”
我扭头看她,脸一下子烧得通红。
“不吃,拿回去吧。”
她却笑着说,“你不吃,我就扔地上了。”
我拗不过她,只好接了。
那天晚上,躺在炕上,我半夜都没睡着。
心里乱得很。
从那以后,她总是找机会靠近我。
有时候在课堂上递个煮鸡蛋,有时候放学路上非要跟我一起走。
可村里人背后早就开始嚼舌根,说什么“穷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听了,只装作没事。
可翠花一点不在意。
她说,“我就看中你吴大勇这股子倔劲。”
1973年的春天,我和翠花偷偷好上了。
她说她不在乎,可我心里还是抹不开。
她家里条件那么好,她爹是大队支书,一声吆喝,村里人谁不抢着巴结?
我家呢?
连弟弟的学费都凑不齐。
有时候,我真想放手。
可翠花说,“你要敢不理我,我就去你家堵你娘。”
那年夏天,村里传来个消息——县里征兵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我正挑着两筐玉米往晒场走。
心里像是被什么点燃了。
翠花知道后,哭得一塌糊涂。
“吴大勇,你是不是想躲开我?”
我咬牙说,“翠花,我就是为了你才去的。我不能这么窝窝囊囊一辈子。”
翠花红着眼睛盯着我。
“你要是敢骗我,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报名那天,村里有好几个比我条件好的小伙子也去了。
大队支书在村里有关系,完全可以帮我递个话。
可我死活不肯。
翠花缠着她爹要帮我,可我拦住她。
“能行就行,不行我也不赖天不怨地。”
最后体检那天,医生说我体格不错,硬是把我选上了。
翠花高兴得跳起来,脸上的笑把我看得心里一阵发酸。
可心里也有点发怵。
这一走,少说也得两三年,翠花能等我吗?
入伍前一天晚上,翠花偷偷跑到我家门口。
她塞给我一个布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双她亲手缝的鞋,还有一小罐咸菜。
她眼眶红红的,却硬是没哭。
“吴大勇,你给我记住了,这鞋是我缝的,咸菜是我腌的。你要是敢变心,我就去部队找你。”
我心里五味杂陈。
临走时,娘拉着我的手。
“大勇啊,咱家这条件,你要不争气,就对不起翠花,也对不起咱家。”
我点了点头,背起行李。
远远地,我看到翠花站在村口,冲我挥手。
她的眼神像是钉子,直戳到我心里。
到部队后,我才知道日子没那么好过。
每天的训练累得腿都抬不起来。
可我心里一直记着那双鞋,记着翠花的那句话——“你要争气。”
我咬着牙熬了下来,成了班里的尖子兵。
半年后,我第一次收到翠花的信。
信里说家里一切都好,让我别挂念。
可她只字没提她自己,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不对劲。
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我突然接到老家传来的消息——翠花要嫁人了。
那一刻,我脑袋嗡的一声,手里的钢枪都掉了。
我不信,赶紧写信回去问娘。
娘回信说,“大勇啊,翠花她没办法。她爹非要把她嫁给村里那个副支书的儿子,说咱家配不上她。”
我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接下来的日子,训练也提不起劲儿。
班长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把我拉到一边。
“吴大勇,你小子怎么了?当兵是为自己争气,不是为个女人。”
我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个星期后,我收到一封翠花的信。
信里只有一句话:“吴大勇,我等你回来。”
那一刻,我才知道,翠花根本没嫁人。
原来她爹只是想逼我放手,翠花死活没答应,宁愿被关在家里,也不肯改口。
我一下子像打了鸡血,训练比谁都拼。
每次累得不行,我就摸摸那双鞋,心里想着,“翠花,我一定要对得起你。”
1975年,我被提拔成了班长。
那年春节,我终于拿着奖状和津贴回了村。
翠花跑到村口接我,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笑着说,“你看,我回来了,没让你失望吧?”
她红着眼睛说,“吴大勇,我就知道你行。”
后来,我和翠花在村里的老槐树下拜了堂。
那一晚,我拉着她的手说,“翠花,我吴大勇这辈子,欠你的,永远还不清。”
她笑着说,“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如今,我站在家门口,看着翠花忙着给孩子做鞋。
我摸着那双旧得发黄的布鞋,心里像是开了花。
窗外的风吹过,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吴大勇,你到底听没听见?”
翠花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我冲着屋里喊,“听见了,你说啥都对。”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一辈子,真值。

